直到洛斯完全解决肚子的问题之前,一直都由伯爵在引导着所有的问题。虽是餐桌上的闲谈,却也夹杂着审问与猜忌之意。
夜晚降临。
管家快速生起客厅内的炉火,同时点燃用于照明的油灯。将所有的餐具撤去,萨里斯伯爵取出一张经过多次折叠的地图。
地图铺满整张桌子。舞发现这张地图上仅仅只是着重注明加提亚王国北方边境极北地区的全貌,密密麻麻的线条布满整个地图。
“我也很想与三位继续闲谈下去,可是,现在的情况实在紧急,还请各位能够听我说下去。”接着,伯爵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那是地图的上方。
“这里、是距离萨里斯镇五十公里外的守护边境,既然你们是从其他国家旅行到我国,我想你们之前应该也看到过这条边境线。”
洛斯与舞分别轻微点头表示默认。
“事实上,这条边境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建造着守护魔法阵,不过这种魔法阵却只对魔族和异族有效。换言之,如果入侵者同样是人,那么这些守护魔法阵就没有任何作用。”萨里斯伯爵认为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十分仔细地为两人讲解。
两人则静静听着。
“我们再来看这里。”伯爵将手移到地图中心位置。“席古列拉王国。其领地之一,便是与我国领土接壤的南方边境——袂塔利亚公国,也是这次席古列拉王国的战争主力、我们这一次要与之交战的敌人。”萨里斯伯爵的脸色越发沉重。
“根据消息,这次席古列拉王国不仅派出负责治理袂塔莉亚公国的战姬——尤拉·卡密拉,还有其麾下三千人的大军,大约于三天前已经朝我国、准确来说,是我所治理的这座城镇进军。”
「尤拉·卡密拉?」洛斯出声打断,随之向萨里斯询问。「我记得,她也是一个剑士吧?」
“如果只是观察她平常所使用的武器,那么,确实如此。”
「这真是太好不过了!」洛斯显得无比激动。
“我所了解的情报。尤拉·卡密拉,在席古列拉王国的七位战姬之中,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指挥能力亦或者是个人实力都属顶尖,更何况......”
「放心吧,我一个人就够了。」洛斯拍着自己的胸脯。
萨里斯伯爵似乎还有话要说,犹豫一瞬,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只要能够拖住战姬就行了。
萨里斯伯爵亲眼见识过洛斯的力量,很强。但敌人可是战姬,尽管没有正面交战,可她们的强大仅仅只是耳闻也不得不让人担忧......
“也好。到时候与战姬交战,我再让士兵们在周围保护你们。”
「不用了,没有实力的弱者反倒会成为累赘。」
洛斯非常直接。这让站在萨里斯伯爵身边的少女,凯丝正紧紧皱着眉头。
「恕我多言,关于你们的战斗力和作战方案能否进行详细说明?」以客套的礼节这般说话的是舞。
“这倒是我疏忽了。”短暂的迟疑,萨里斯原本紧绷的神情渐渐松缓许多,“目前我方征集到的全部兵力只有五百人,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向周围的城市发出求援,距离我们最近的奥罗维子爵和里曼子爵,已经接受我的请求,分别答应派出一千人作为增援。这样的话,尽管对方有三千人,我方在兵力总数量上面的差距也不会差的太大,只是......”说到这里,萨里斯伯爵忽然停下来。
舞隐约猜到了什么,只不过他依然保持沉默。
“先不谈增援的兵力。其实,光是在我这边,就有超过半数以上的人是临时征集而来的士兵,他们原本只是平民,虽然在战斗方面做过短时间的强化训练,不过战斗力比起连年征战的席古列拉士兵仍然有着天壤之别......”
「原来如此。」
“如果王国的圣剑使们能够前来增援,这次两国交战我方获胜的机会就能多上不少,只是......”
作战商议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最后也只是勉强制定一个作战预案了事。
萨里斯伯爵的宅邸设有天台、不大,不过却可以方便观测夜空预知未来一段时间的天气。舞独自借用这个天台。理由是想放松紧张的心情。
月色明媚,点缀在夜空的不尽繁星散发出几近相同的光辉,想要占据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仰望夜空的舞,像是被吸引着,那双在月光下依然如鲜血般通红的瞳孔,迟迟不愿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不时吹拂而来的风夹杂数不尽的冰冷。这样的寒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因灼热上升的空气而融化消散在风中,逐渐逝去。
舞的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有什么事吗?」微微侧目,舞用余角的视线看清来者的身份。
「你、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旅行者。」
「假话。」随着一声唾弃,弥漫在空中的敌意越加明显。「父亲被力量蒙蔽双眼,所以没有看清你们的本来面目。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席古列拉派来偷偷潜入我国的内奸!」
舞轻轻摇头。
「别否认了、如果你不肯老实交代的话,那我就只能逼你开口了。」
紧接着舞的周围,空气变得更加灼热,舞转身回头时,一股杀意直逼而来。眼看就要成功,可燃烧的火焰即将与舞碰撞瞬间,却是消失了。
夜晚的风更冷了。
从额头流落到少女脸颊上的汗水,很快冷却了。
「元素魔法......吗?还只是初学者的水平。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在真正的敌人面前你已经是死人了。」
「你!」少女的眼睛瞪得很大。因惊讶浮现在脸部的表情暴露出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索性,少女不再隐藏,她正大光明地在舞面前施展魔法的必要仪式。这时凯丝的眼前闪过一道极为耀眼的光芒,等到她再次反应,喉咙却是哽咽着无法说话。
冰冷的刃尖抵在少女的脖颈处。
「凯丝小姐,我来到此只是一场意外、一场令人不悦的偶然。至于其他的,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希望你能明白。」话落,舞收回短剑放到腰间。随后走下天台。
良久,凯丝才从愕然中缓过神,不禁用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脖子。尽管没有伤口,但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却让她在瞬间切身感受到莫名的可怕。
「虚张声势,肯定是虚张声势而已。要是再给我一点时间......」
浮现在空气中的六芒星阵因为未能完全绘制正在逐渐消散中,凯丝想要继续将其完成,只是双手忽然冷不丁的打颤使得六芒星阵的符号也被打乱无法继续。凯丝无奈放弃,随手将其消去便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萨里斯伯爵吩咐管家为三人整理出两个房间,房间不大,睡两个人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舞回到客厅,发现洛斯正对自己到底住那间房感到困扰。据管家所言,两间房没有区别,至于三人如何分配入住的问题,那就不是管家的事了。
舞看了一眼洛斯,随即又转向另一旁。
「蒂娜,跟我过来。」
「欸?」
舞的话使得蒂娜顿时愣住。
「嘛,一个人睡就不用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了。」洛斯挠了挠头发打着呵欠,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般的从蒂娜面前走过。
蒂娜并不笨拙,浮现在脸颊上的一丝绯红足以证明此刻的她正浮想联翩。细腻柔嫩的脸颊,逐渐变得红润。用手轻轻拭过,蒂娜显然也被自己手间所反馈回来的那股触感吓了一跳。
蒂娜不知所措,可周围已经没有人能够为她解决这些算不上烦恼的问题。
——应该只是有什么事要谈吧?大概......
怀揣着莫名的心思以及若隐若现的抗拒心情,蒂娜缓缓推开房门。
「那、那个,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房间内传来的回应,蒂娜才走进去。
「把衣服脱掉吧。」
「!」
此时舞的位置靠近窗沿,由于背对蒂娜,所以舞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平淡不夹杂丝毫感情的言语究竟对蒂娜造成多么大的恐慌。
「......不、不行!就算是主人,也不能......」
「嗯?」
舞依然不带任何感情的反问。这声回答在蒂娜听来,满带着质问与些许的愤怒。
蒂娜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要对眼前的背影作出解释,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时舞转身走到蒂娜的面前,不多犹豫将风衣从蒂娜身上褪去。
「呀!」
「坐下。」淡淡的声音传进蒂娜的大脑。后者下意识就照做了。
只见,舞在蒂娜的面前半蹲下去。
「把脚抬起来。」
蒂娜还是照做了。脸上布满疑惑。
「好疼!」
为了能够查明蒂娜脚上的伤势,舞仔细检查着伤口。
「伤得这么重。还真是麻烦。」
蒂娜内心的担忧终于消散了。
——是这样啊。
「数十处伤及静脉,身上还有超过几十处的伤口,你能强忍下来,真不容易。」舞似乎在自言自语。蒂娜保持默不作声,可从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还是让她不禁绷紧脸颊、咬紧牙齿,最后甚至忍不住闭上眼睛。
——真、疼啊......
痛楚越加剧烈。仿佛神经已被麻木一般,蒂娜突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一个有着碧蓝色秀发和天蓝色眼瞳的面孔映入蒂娜的眼中。
蒂娜怔住了。她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
——这不是自己......吗?明明眼前没有镜子。
「蒂娜。」
「在。」
舞的声音将沉思中的蒂娜再次唤醒。蒂娜一抬头就望见舞的脸。
「主、主人?」
「把这件风衣穿上吧。你的伤已经好了。」
「欸?」蒂娜作出难以置信的样子。如舞所说,全身的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手和脚也都不痛了。
蒂娜试着掐了一下手臂,白皙的皮肤上便多出一道红晕。在她犹疑时,传达回来的疼痛感十分微弱,并且很快就消散了。
「谢谢,主人。」
「去床上休息吧。」
「可是、那主人呢?」
舞没有再回话,因为蒂娜看见对方已经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蒂娜轻轻躺在床上。以她目前的身份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只是眼下的情况比较特殊。
——对了,刚刚看到的那到底是什么呢?
蒂娜抱着疑惑侧转身子,望着沉睡的主人。
——就是这个吊坠吗?
挂在舞的脖子上,因为低垂着脑袋所以露出来了。
蒂娜试图看清吊坠上的人像,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疲惫使得蒂娜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本已熟睡的舞却是睁开眼睛。走到窗边,舞握着吊坠。
吊坠上的人,她与躺在床上的人完全一样。
两天很快。
按照预定计划,由萨里斯伯爵亲自率领的五百名士兵已经到达预定合兵地点,捷撒尔平原。等汇合奥罗维子爵和里曼子爵的部队时,才继续向北上进发。
可刚到捷撒尔平原,洛斯和舞就发现不对劲。
紧接着众人的视野内,出现数十张鲜艳白色的龙王旗。那是以战姬为首的席古列拉王国军队,几乎将整个视线范围内的捷撒尔平原全部占满。
看见这般情况的萨里斯伯爵冷不禁颤了一下。略微平复心情,萨里斯伯爵向士兵们传令,
“所有人准备迎战。敌人超过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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